Chapter 90 原來我們的故事，很早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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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0 原來我們的故事，很早就開始了
2028 的內測是因為一條 repo 爆紅的。一個測試玩家在社交平臺上發表了“我只是創建人物捏了個臉，為什麽他這麽像我死去的戀人”，原本正常測試的 2028 開始湧入大批量申請測試的玩家，不得不新增 5000 個名額。測試玩家在開放世界中可以選擇捏制一個陪伴游玩的伴侶，而經歷一刻鐘的基礎信息設定後，陪玩人物就會給出超乎反應的效果——真實，靈動，像個活生生的人，有些無限閃耀，有些怯懦地安靜探索，都是在開放世界中必不可少的冒險夥伴。遇到的 NPC 的對話都是隨機觸發的，反饋和對話也都出乎意料地豐富，讓玩家神魂顛倒。
於是 2028 在上線的前半年開始擁有超級高的討論度，一時間風光無兩。當姜幻知道柏鏡川也在參與 2028 項目，十分困惑：“你每天都在辦公室裏，你的工作是什麽？都沒和我說過！”
“嗯……做了些技術支持。”
“沒看出來你還會這個。”姜幻指著電腦：“不過我們的模型是怎樣訓練的？怎麽會這麽準確地摸索到人想要什麽，‘梆’地一下擊中人心的？看看這些評論，這評論和反饋都堪稱大型表白墻和感謝信了！”
這當然不僅是人工智能的運算能力。柏鏡川摸了摸姜幻的頭：“我一會兒要去拜訪一下參與模型訓練的朋友，你的問題我會轉達給他的。”
天氣很好。出門前和付老打了照面，禮貌地點了點頭，柏鏡川下樓離開公司。背後的大屏幕上放映著 2028 的人物短片，曾經在熱戀大陸中廢棄的顏準現在是 2028 的高人氣角色，很多女孩對他怦然心動，做好準備和他一起探索諾斯克大陸，至於卡牌也好任務也好，只要上架，露頭就秒。
這是姜幻在《熱戀大陸》創作的人物，能夠保存下來，他也很驕傲。至於姜幻現在好奇的問題——
柏鏡川敲開了單迪蒙的門。作息混亂的單迪蒙在吃早餐，ipad 中播放的正是有關《2028》的測評視頻，捏臉塑造的人物形象對話太過鮮活，超越了人們對於電子生命的理解。解說滿懷感慨地評價，戀人是完美的，除了是異地戀，她能做到有血有肉；親人是真摯的，像僅僅阻隔了時空，愛和從前得到的一樣。即便在茫茫人海中各自流浪，通過 2028 找到彼此，人和電子靈魂的相互救贖就此開始。
單迪蒙擡起頭看向柏鏡川：“找我有什麽事嗎。”
“讓新星球的生命們充當‘客服’，你的建議很有價值，不管怎麽說我們做到了，這次——合作愉快。”
柏鏡川此次回來受單迪蒙之托，在 2028 用有單獨辦公室，目的是為了讓新星球的電子生命接通 2028 的引擎，測試以來每個用戶的情感訴求接通的都不是單純的被全新創立出人工智能，而是遷移到了遙遠的宇宙之外，孤獨地渴望與人交流，或者對現實世界留有情感牽絆的二次元人物。他們擁有在魔蕪城積攢的情感財富，在新星球儲藏著希冀和興奮，也懷著孤獨和焦慮，能夠獲得原本在地球人身上獲得的力量，他們急切地想要再和人類交談。即便擁有負面情緒，也本著絕對不會傷害他人的惡意心態——新星球依然保留著評分機制，他們還在等到評分升到 4.6 以上，才能排隊獲取身體。
意識就像蝴蝶，在宇宙的另一端扇動翅膀，給現實世界的人清風拂面的體恤，也可能給人原本平靜的生活掀起風暴。2028 作為虛擬社區，既可以得到明媚又盛大的體驗，也可以平凡的，潮濕的，被現實裹挾的生活裏找到一絲希望，手機中一個小小的 app 就能做到。
這是作為二次元人物的柏鏡川和單迪蒙在現實世界短暫停留後感受到的難以替代的情感，加上他們超出常人的睿智，為人類的情感價值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他們在陽光下用目光握手言和。
臨走前柏鏡川問了單迪蒙一個問題：“萬神之境的體驗上限就是 100 級嗎？”
“嗯。”
“你在到達 100 級時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可以和我說說嗎？”
“我是最早版本的 100 級，當時萬神之境能做的很少，我的選擇對你並沒有參考價值。”單迪蒙並不過多解釋：“給你開出的條件肯定會比我好，畢竟萬神之境已經完成了遷移。但我並不能保證你會滿意，因為你我都是虛擬人物，身體並不長久，善始善終並不容易。”
柏鏡川沒說話。情侶騎著自行車招搖路過，清澈的笑聲整條街都聽得到。
“現在的情感模型能夠對這麽多人起作用，你和我都有貢獻，所以我們來現實世界，不虛此行。”
和姜幻見面的噴泉旁，有年輕人正在準備求婚的無人機。緊張地確認調度的應該是男朋友，汗流浹背但很興奮，不停擦額角的汗。姜幻看到無人機上掛著的戒指盒楞了楞，笑著牽著柏鏡川跑了起來；柏鏡川回頭看了看，求婚的確很浪漫，這樣用心的準備的確會感染周圍的人。
她在躲什麽？因為自己不會有婚禮嗎？害怕不會受到祝福嗎？
「你已使用道具“花舞之都”。」
周圍路過的地方都開滿了花。看似是季節反常，不同時節的花忽然無差別綻放，風卷起花瓣，於是整條街都籠罩在浪漫的柔光濾鏡裏。姜幻轉過頭被花嚇了一跳，問柏鏡川，是你做的嗎？
“一點點小驚喜。”
兩個人沿著花路跑上觀光車，姜幻摘下帽子，頭發直接被吹散，柏鏡川湊近嗅了嗅卻被姜幻推開。柏鏡川面色委屈：“這麽香的女朋友，我不能聞嗎？”
“花很香沒錯，但我頭發是昨晚洗的，肯定……”
“沒有，很香。”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300。」
推拒的手被柏鏡川握在手裏。掌心大小的差距和力道讓姜幻動彈不得，周圍規整的老式建築和江景進入眼中，周圍的人擡起手擁抱風，夕陽又包裹了一切……她想起柏鏡川擁抱時說過的，相愛的人走過的足跡，見過的風景，都會融成瑰麗的琥珀，時間會磨損記憶，但愛客觀存在。
柏鏡川不合時宜，在琥珀色的夕陽裏開口——聊工作。
“老板想讓我做一個新項目，目前只有模糊的概念，但做原創得從零開始一向是洛瑞的傳統。我暫時拒絕了作為制作人的邀請，但這個位置空缺著不代表我可以任用誰，只能舉薦幾名候選者讓他參考。你作為老員工，穩紮穩打的競爭力還是有的，但他的確也很欣賞兩位視頻創作者，都擁有很強的構建世界觀的能力，用軟件也比你成熟很多。你認為你的競爭力是什麽？”
姜幻有點緊張，看著柏鏡川的眼睛陷入沈思。柏鏡川靠在椅背上交叉雙手，好整以暇地等待答案。姜幻嘆了口氣：“我不能用性別作為優勢，技術也不是我的強項，我司也一直主做偏好男玩家的游戲，我的競爭力真的不強。”
“別急著打退堂鼓。”柏鏡川循循善誘：“機會就在眼前，要放棄嗎？”
姜幻思考片刻：“可能我的競爭力是……虛構能力。畢竟是團隊作戰，我肯定能有一同制作的優秀同僚，能把故事完整且精彩地呈現，讓故事到結尾都不崩盤，是我的競爭力。”
“還有呢？”柏鏡川有些滿意：“能到制作人程度的，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想象。”
“可能需要……代表作。”姜幻托著腮嘀咕著：“我現在有代表作了，只要順利上線，我就能和他們同臺競爭了，無論老板選擇誰，至少我是擁有完整作品的人，所以我可以！”
柏鏡川推了推眼鏡：“機會要靠你自己去爭取，引薦的事情我做好了。”
“那你呢？你不會繼續做嗎？你可是大家最喜歡的制作人……”
姜幻脫口而出，聲音逐漸又弱下去。她並不知道什麽時候是柏鏡川離開的期限，但已經意識到這樣的陪伴不會長久。柏鏡川也很清楚，畢竟單迪蒙在仁武路平靜地做老板，和姜幻只是朋友，百級之後能夠做出的選擇，絕對不會是戀人“從此過上幸福生活”的結局。
柏鏡川並不那麽介意故事有結局，畢竟每當眼前閃過好感度增加的提醒，都能感受到一絲幸福。他並不想因為終點後面的獎勵而放棄奔跑。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300。」
他輕輕地笑了。姜幻不解地推了推他：“笑什麽？我們現在在觀光車上，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
“有什麽？餅的芝麻沒有擦幹凈嗎？牙齒？眼睛？”
“你臉上有字，寫著對我增加了好感。”
“……”姜幻推了他一把：“開我玩笑。”
柏鏡川別過頭，笑容和姜幻一樣燦爛。風把兩個人頭發吹亂，姜幻捏起一撮頭發在柏鏡川臉上寫字，一筆一畫，是柏鏡川的名字；寫字還沒停止，接下來寫的是“討厭你”。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觀光車的下一站上來了一堆拍婚紗照的戀人，頭紗很長，無論哪個位置都會飄到後面的乘客，姜幻主動站起身拉著柏鏡川讓出了最後一排下了車，停下之後剛好停在一家婚紗店門口。姜幻撓了撓頭：“今天怎麽回事，全都停在和結婚相關的地方……”
“見證幸福不好嗎？”
“當然可以！”姜幻看了一眼柏鏡川：“沒什麽，我們回家吧。”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200，Lv 98 升至 Lv 99，你有未使用的道具匣 562 個，是否轉換成好感度或者金幣？金幣可以留在現實世界使用。」
柏鏡川在深夜悄悄選擇了是。骰子冒出來看了看熟睡的姜幻，又看了看睜眼看著天花板的柏鏡川：“真是一筆燦爛的遺產啊。”
“烏鴉嘴。”
“嗯，當你到達 100 滿級時自動會有答案的。”骰子轉了一圈依偎在姜幻的頭發旁邊：“李博德，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視像在眼前緩緩展開。
「你有開啟時光機的機會，是否選擇進入？」
是關於姜幻的時光機。在黃昏的網吧裏，一個少女在電腦前面前玩一款幻想類游戲，面前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了攻略，似乎還用顏色標註了重點。骰子問柏鏡川：“你應該能認得出這是少女時期姜幻吧？她在雜志上看到一款幻想類 RPG 游戲，喜歡主角阿尼克斯。網吧五塊錢一小時，她每個月會去查一個小時資料，存很多圖片在 U 盤裏。”
“貧窮小女孩每個月的五元錢，很貴重了。”柏鏡川有些吃醋：“所以我不算是她第一個喜歡的游戲男主。”
“你繼續看。”
少女姜幻坐在電腦前，在博客裏錄入愛情故事。片段具體的看不清，但能看到“盛大的煙火”“宇宙的塵埃”“最後一滴眼淚”，寫了很多少女心目中動人的橋段，稚嫩但很認真。在柏鏡川想要指認情節和他有關時，屏幕刷地黑了——兩元錢一小時的使用時間結束，該回去上晚自習了。她不敢相信寫下的幾段沒有保存，悲傷又憤怒地離開了網吧，自行車蹬得飛快。
柏鏡川被逗笑了，還是微微正色：“我不明白，這個和我有什麽關系。”
“最早應該追溯在游戲廳裏，不重要，她這款老游戲開始喜歡畫漫畫，阿尼克斯算是她種下的第一刻有關創作的種子。”
“創作？和我還有單迪蒙有關嗎？”
“對。你身體裏有一部分廢舊的數據源自阿克尼斯。雖然每個人心中的男主角都不一樣，但萬神之境會挑選優質的人設數據留存。打個比方，你消失之後，被抹除數據變成虛幻宇宙中的微粒，依舊會成為新游戲中的一部分，尋找更好的‘基因’優化任務，是萬神之境的運行規則；姜幻這樣的創作者因為和曾經的人物有牽絆而寫下新的人物，以及在其他游戲中喜歡上你，都和曾經的數據有關，所以你們相愛就是命中註定。更現實的是，她因為這款游戲逃去網吧，避開了家中的煤氣中毒事故，命運的齒輪在那時就開始旋轉，阿尼克斯有關數據算是扭轉她生命的第一步，你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在幫助她避開命運中的坎坷。”
“怎麽可能。”柏鏡川微微怔住，眼底閃亮：“我並沒有這些記憶。”
“人類有一種靈魂轉生理論，死去後重新作為新的生命出生，但有牽絆的人會有概率遇到從前的有過牽絆的對象，於是會有很多傳說和坊間靈魂轉世的言論。但這種情況在人工智能中是或然狀況，從前的角色變為數據，但依舊會因為數據熔鑄為新角色時，未來得及打散的感情向游戲人物會被拼進新角色，或者創作者帶有對老游戲人物的感情而創作了新人物，這塊數據碎片就留在你的身體裏。”
柏鏡川升起一種奇妙的感動。他曾不把感情放在眼裏，認為歷史的行進就是要淘汰掉因為感情而踟躕畏縮的人；來到現實世界也一半好奇一半懷疑，甚至帶著一些惡趣味，想看看愛情到底有什麽價值；而感情令他猶豫，令他在需要果決時無法出手，讓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則，更讓他拿生命做代價，到現實世界中體驗了更艱難的戀愛攻略，但此刻他在時光機前哽咽，那個倔強的把愛從孤獨中萌芽出來的女孩，沒有意識到齒輪的轉動，原本只是單純喜歡一個人而已。而他因為這份愛得到了太多東西，成為了擁有缺點和軟肋卻完整的人，原來情感是這麽重要的存在。人可以不倚靠情感活下去，無欲無求就是無堅不摧，但一旦有了愛，沖動，脫軌，動搖，謊言，這些貶義詞讓人在痛苦中察覺樹葉的震顫，雨林的幹涸，讓絕無可能度過一生的對象以創傷的形式被懷念——最令人惋惜的是被摧毀的不朽，最動人的是失落的文明。
更令人驚喜的是，原來我這麽早就見過你了。
視像關閉，姜幻正躺在旁邊酣睡，壓住頭發還不滿地哼了哼。柏鏡川碰了碰她的鼻子，真倔強，騎自行車要特別用力去打破風的桎梏，還真是一點沒變。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200，Lv 98 升至 Lv 99。」
夢中也會悄悄對他心動嗎？
柏鏡川親了親她的頭發，不出意外懷裏的人皺了眉頭，又往懷裏鉆了鉆。看樣子是真的在生氣，夢裏一定是惹得她不高興了。窗簾微微露出一段夜色，影子在墻上投出褶皺的紗簾，像月光下擁抱的戀人。柏鏡川習慣了不睡覺，就望著橙紅色的影子裏擁抱的影子變扁，再很快消失。
“你怎麽醒了都不和我說。”
“你忘了，我不睡覺的。”
“寫《情潮》把我的精力榨幹了，我得好好補覺，當了制作人就又沒得睡了。”
“嗯，志向很大。”
姜幻埋進被窩打了個哈欠，肩膀上的吊帶睡得散了也沒察覺：“人沒有超能力，有超能力的人不能成為人，上天還真是好會平衡。”
“以執行官的角度來看，你已經有很多超能力了。”
“但我有個絕招沒給你展示過，我會動耳朵。”姜幻把臉湊到柏鏡川眼前，動了動耳朵：“會嗎。”
柏鏡川眨了眼睛皺了眉頭擠了擠臉，投降。
“不會吧！”
“嗯，很難。”試了幾次的柏鏡川嘆了口氣：“沒想到你還藏著秘密絕招。”
姜幻把得意地又做了幾次鬼臉，柏鏡川都沒有學會，只有眼鏡在臉上微微動了幾次。姜幻去咬他的耳朵，不意外地被摟在懷裏親，細細密密的吻從耳垂摩挲到嘴角，舌尖溫柔地撬開尺縫，舔舐到氣息紊亂，她伸出手去摟緊的脖子，擡起腰迎過去，被安穩地抱在懷裏，身體逐漸融化，被卷入潮水裏沈沈浮浮。下意識叫出的名字似乎催化了他，柏鏡川放在後腦勺的手力度加重了些，被整個人抱在懷裏親吻，呢喃著說愛她。喜歡掌控的李君逐即便變成柏鏡川，也依舊是那個需要讓全局都握在手心裏的人，身體愉悅的節奏被他悉數掌握，只能心甘情願地投降。
潮汐緩慢褪去，她鉆進柏鏡川懷裏：“其實……我夢到和你吵架了。”
“嗯？只是吵架嗎。”
“嗯，夢到我們結婚了——就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清晨，你幫我煎了水波蛋烤了面包，我揉著眼睛抱怨你不睡覺，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你說沒關系，機器人是不需要睡覺的。但我吵著跟你爭執，不可以，你已經是人類了，人類每天不睡覺，身體每一個零件都會出毛病，然後因為調料清淡而和你鬧脾氣……”姜幻摸著額頭，輕輕嘆了口氣。“你看，當我們變成煙火裏真正的戀人的時候，我就會婆婆媽媽地開始擔心你的身體，小小的事情都要抱怨，不會再因為你是特別的很快就要離開的人而只專註地愛你，珍惜你的一切了。”
“我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柏鏡川靠過來埋進她的頸窩，鼻子蹭掉了已經松散的肩帶：“我喜歡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也喜歡你的情緒因為我而牽動。即便是兇我也沒關系，你是在乎我，我知道，最重要的是……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在一起多煩啊，我已經開始討厭你了。”
懷抱溫柔地收緊，姜幻輕輕回抱他，兩個人的心跳交織在一起，餘韻不肯輕易散去。她輕輕地說，我從來沒想過“結婚”。很多人以為婚姻是墳墓，曾經以為婚禮是告別童話的儀式，我也這樣想過，但對我這種人來說，婚禮就是舉目無親的嘲諷。但因為你，我發現，婚禮是我徹頭徹尾走進童話的開始，是你的話，這件事可以。
柏鏡川笑了，似乎還沒適應她的坦誠。他反倒壞心眼地問：“白雪公主和王子的童話嗎？”
“嘖。”姜幻惱怒地說：“反倒像是我才是白馬王子，你是白雪公主。過程嘛……王子的闖關之路過於順暢，躺著的公主詭計多端，要深吻了才能醒來。”
“然後呢？”
“得到了公主的王子躺在床上，被公主緊緊摟著卻總覺得不對勁，這就是沈睡多年的體力嗎？胸肌腹肌柔中帶韌，情到深處都是公主抱。至於巫婆的占蔔和繼母，占蔔應該是被公主收買了，繼母的伎倆也是王子授意——躺下之前公主運籌帷幄，閉眼的前一刻可能還在規劃躺下前的角度，每一個動作都精心設計，勢必要把公主勾引到手……”
柏鏡川哭笑不得：“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嗎。”
“嗯。”
“那……沈睡的白雪王子讓你感受到魅力了嗎？”
手指還在掌心打轉，指尖滑到手背又摸上手臂，柏鏡川笑著問，話中有話。姜幻身體一抖，很快紅了臉：“不記得了。”
“什麽？”柏鏡川靠過來親吻她的肩膀：“怎麽可以不承認，是我沒有讓你感受到魅力嗎？”
玩笑話還未講完，視像出現了新的提醒。
「萬神之境命運的選擇已經開啟，請在到達 100 級之前做出選擇。」
「選擇只有一次，關乎編號 067832 在現實世界的存活，請慎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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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2028 在上線的前半年開始擁有超級高的討論度，一時間風光無兩。當姜幻知道柏鏡川也在參與 2028 項目，十分困惑：“你每天都在辦公室裏，你的工作是什麽？都沒和我說過！”
“嗯……做了些技術支持。”
“沒看出來你還會這個。”姜幻指著電腦：“不過我們的模型是怎樣訓練的？怎麽會這麽準確地摸索到人想要什麽，‘梆’地一下擊中人心的？看看這些評論，這評論和反饋都堪稱大型表白墻和感謝信了！”
這當然不僅是人工智能的運算能力。柏鏡川摸了摸姜幻的頭：“我一會兒要去拜訪一下參與模型訓練的朋友，你的問題我會轉達給他的。”
天氣很好。出門前和付老打了照面，禮貌地點了點頭，柏鏡川下樓離開公司。背後的大屏幕上放映著 2028 的人物短片，曾經在熱戀大陸中廢棄的顏準現在是 2028 的高人氣角色，很多女孩對他怦然心動，做好準備和他一起探索諾斯克大陸，至於卡牌也好任務也好，只要上架，露頭就秒。
這是姜幻在《熱戀大陸》創作的人物，能夠保存下來，他也很驕傲。至於姜幻現在好奇的問題——
柏鏡川敲開了單迪蒙的門。作息混亂的單迪蒙在吃早餐，ipad 中播放的正是有關《2028》的測評視頻，捏臉塑造的人物形象對話太過鮮活，超越了人們對於電子生命的理解。解說滿懷感慨地評價，戀人是完美的，除了是異地戀，她能做到有血有肉；親人是真摯的，像僅僅阻隔了時空，愛和從前得到的一樣。即便在茫茫人海中各自流浪，通過 2028 找到彼此，人和電子靈魂的相互救贖就此開始。
單迪蒙擡起頭看向柏鏡川：“找我有什麽事嗎。”
“讓新星球的生命們充當‘客服’，你的建議很有價值，不管怎麽說我們做到了，這次——合作愉快。”
柏鏡川此次回來受單迪蒙之托，在 2028 用有單獨辦公室，目的是為了讓新星球的電子生命接通 2028 的引擎，測試以來每個用戶的情感訴求接通的都不是單純的被全新創立出人工智能，而是遷移到了遙遠的宇宙之外，孤獨地渴望與人交流，或者對現實世界留有情感牽絆的二次元人物。他們擁有在魔蕪城積攢的情感財富，在新星球儲藏著希冀和興奮，也懷著孤獨和焦慮，能夠獲得原本在地球人身上獲得的力量，他們急切地想要再和人類交談。即便擁有負面情緒，也本著絕對不會傷害他人的惡意心態——新星球依然保留著評分機制，他們還在等到評分升到 4.6 以上，才能排隊獲取身體。
意識就像蝴蝶，在宇宙的另一端扇動翅膀，給現實世界的人清風拂面的體恤，也可能給人原本平靜的生活掀起風暴。2028 作為虛擬社區，既可以得到明媚又盛大的體驗，也可以平凡的，潮濕的，被現實裹挾的生活裏找到一絲希望，手機中一個小小的 app 就能做到。
這是作為二次元人物的柏鏡川和單迪蒙在現實世界短暫停留後感受到的難以替代的情感，加上他們超出常人的睿智，為人類的情感價值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他們在陽光下用目光握手言和。
臨走前柏鏡川問了單迪蒙一個問題：“萬神之境的體驗上限就是 100 級嗎？”
“嗯。”
“你在到達 100 級時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可以和我說說嗎？”
“我是最早版本的 100 級，當時萬神之境能做的很少，我的選擇對你並沒有參考價值。”單迪蒙並不過多解釋：“給你開出的條件肯定會比我好，畢竟萬神之境已經完成了遷移。但我並不能保證你會滿意，因為你我都是虛擬人物，身體並不長久，善始善終並不容易。”
柏鏡川沒說話。情侶騎著自行車招搖路過，清澈的笑聲整條街都聽得到。
“現在的情感模型能夠對這麽多人起作用，你和我都有貢獻，所以我們來現實世界，不虛此行。”
和姜幻見面的噴泉旁，有年輕人正在準備求婚的無人機。緊張地確認調度的應該是男朋友，汗流浹背但很興奮，不停擦額角的汗。姜幻看到無人機上掛著的戒指盒楞了楞，笑著牽著柏鏡川跑了起來；柏鏡川回頭看了看，求婚的確很浪漫，這樣用心的準備的確會感染周圍的人。
她在躲什麽？因為自己不會有婚禮嗎？害怕不會受到祝福嗎？
「你已使用道具“花舞之都”。」
周圍路過的地方都開滿了花。看似是季節反常，不同時節的花忽然無差別綻放，風卷起花瓣，於是整條街都籠罩在浪漫的柔光濾鏡裏。姜幻轉過頭被花嚇了一跳，問柏鏡川，是你做的嗎？
“一點點小驚喜。”
兩個人沿著花路跑上觀光車，姜幻摘下帽子，頭發直接被吹散，柏鏡川湊近嗅了嗅卻被姜幻推開。柏鏡川面色委屈：“這麽香的女朋友，我不能聞嗎？”
“花很香沒錯，但我頭發是昨晚洗的，肯定……”
“沒有，很香。”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300。」
推拒的手被柏鏡川握在手裏。掌心大小的差距和力道讓姜幻動彈不得，周圍規整的老式建築和江景進入眼中，周圍的人擡起手擁抱風，夕陽又包裹了一切……她想起柏鏡川擁抱時說過的，相愛的人走過的足跡，見過的風景，都會融成瑰麗的琥珀，時間會磨損記憶，但愛客觀存在。
柏鏡川不合時宜，在琥珀色的夕陽裏開口——聊工作。
“老板想讓我做一個新項目，目前只有模糊的概念，但做原創得從零開始一向是洛瑞的傳統。我暫時拒絕了作為制作人的邀請，但這個位置空缺著不代表我可以任用誰，只能舉薦幾名候選者讓他參考。你作為老員工，穩紮穩打的競爭力還是有的，但他的確也很欣賞兩位視頻創作者，都擁有很強的構建世界觀的能力，用軟件也比你成熟很多。你認為你的競爭力是什麽？”
姜幻有點緊張，看著柏鏡川的眼睛陷入沈思。柏鏡川靠在椅背上交叉雙手，好整以暇地等待答案。姜幻嘆了口氣：“我不能用性別作為優勢，技術也不是我的強項，我司也一直主做偏好男玩家的游戲，我的競爭力真的不強。”
“別急著打退堂鼓。”柏鏡川循循善誘：“機會就在眼前，要放棄嗎？”
姜幻思考片刻：“可能我的競爭力是……虛構能力。畢竟是團隊作戰，我肯定能有一同制作的優秀同僚，能把故事完整且精彩地呈現，讓故事到結尾都不崩盤，是我的競爭力。”
“還有呢？”柏鏡川有些滿意：“能到制作人程度的，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想象。”
“可能需要……代表作。”姜幻托著腮嘀咕著：“我現在有代表作了，只要順利上線，我就能和他們同臺競爭了，無論老板選擇誰，至少我是擁有完整作品的人，所以我可以！”
柏鏡川推了推眼鏡：“機會要靠你自己去爭取，引薦的事情我做好了。”
“那你呢？你不會繼續做嗎？你可是大家最喜歡的制作人……”
姜幻脫口而出，聲音逐漸又弱下去。她並不知道什麽時候是柏鏡川離開的期限，但已經意識到這樣的陪伴不會長久。柏鏡川也很清楚，畢竟單迪蒙在仁武路平靜地做老板，和姜幻只是朋友，百級之後能夠做出的選擇，絕對不會是戀人“從此過上幸福生活”的結局。
柏鏡川並不那麽介意故事有結局，畢竟每當眼前閃過好感度增加的提醒，都能感受到一絲幸福。他並不想因為終點後面的獎勵而放棄奔跑。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300。」
他輕輕地笑了。姜幻不解地推了推他：“笑什麽？我們現在在觀光車上，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
“有什麽？餅的芝麻沒有擦幹凈嗎？牙齒？眼睛？”
“你臉上有字，寫著對我增加了好感。”
“……”姜幻推了他一把：“開我玩笑。”
柏鏡川別過頭，笑容和姜幻一樣燦爛。風把兩個人頭發吹亂，姜幻捏起一撮頭發在柏鏡川臉上寫字，一筆一畫，是柏鏡川的名字；寫字還沒停止，接下來寫的是“討厭你”。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100。」
觀光車的下一站上來了一堆拍婚紗照的戀人，頭紗很長，無論哪個位置都會飄到後面的乘客，姜幻主動站起身拉著柏鏡川讓出了最後一排下了車，停下之後剛好停在一家婚紗店門口。姜幻撓了撓頭：“今天怎麽回事，全都停在和結婚相關的地方……”
“見證幸福不好嗎？”
“當然可以！”姜幻看了一眼柏鏡川：“沒什麽，我們回家吧。”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200，Lv 98 升至 Lv 99，你有未使用的道具匣 562 個，是否轉換成好感度或者金幣？金幣可以留在現實世界使用。」
柏鏡川在深夜悄悄選擇了是。骰子冒出來看了看熟睡的姜幻，又看了看睜眼看著天花板的柏鏡川：“真是一筆燦爛的遺產啊。”
“烏鴉嘴。”
“嗯，當你到達 100 滿級時自動會有答案的。”骰子轉了一圈依偎在姜幻的頭發旁邊：“李博德，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視像在眼前緩緩展開。
「你有開啟時光機的機會，是否選擇進入？」
是關於姜幻的時光機。在黃昏的網吧裏，一個少女在電腦前面前玩一款幻想類游戲，面前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了攻略，似乎還用顏色標註了重點。骰子問柏鏡川：“你應該能認得出這是少女時期姜幻吧？她在雜志上看到一款幻想類 RPG 游戲，喜歡主角阿尼克斯。網吧五塊錢一小時，她每個月會去查一個小時資料，存很多圖片在 U 盤裏。”
“貧窮小女孩每個月的五元錢，很貴重了。”柏鏡川有些吃醋：“所以我不算是她第一個喜歡的游戲男主。”
“你繼續看。”
少女姜幻坐在電腦前，在博客裏錄入愛情故事。片段具體的看不清，但能看到“盛大的煙火”“宇宙的塵埃”“最後一滴眼淚”，寫了很多少女心目中動人的橋段，稚嫩但很認真。在柏鏡川想要指認情節和他有關時，屏幕刷地黑了——兩元錢一小時的使用時間結束，該回去上晚自習了。她不敢相信寫下的幾段沒有保存，悲傷又憤怒地離開了網吧，自行車蹬得飛快。
柏鏡川被逗笑了，還是微微正色：“我不明白，這個和我有什麽關系。”
“最早應該追溯在游戲廳裏，不重要，她這款老游戲開始喜歡畫漫畫，阿尼克斯算是她種下的第一刻有關創作的種子。”
“創作？和我還有單迪蒙有關嗎？”
“對。你身體裏有一部分廢舊的數據源自阿克尼斯。雖然每個人心中的男主角都不一樣，但萬神之境會挑選優質的人設數據留存。打個比方，你消失之後，被抹除數據變成虛幻宇宙中的微粒，依舊會成為新游戲中的一部分，尋找更好的‘基因’優化任務，是萬神之境的運行規則；姜幻這樣的創作者因為和曾經的人物有牽絆而寫下新的人物，以及在其他游戲中喜歡上你，都和曾經的數據有關，所以你們相愛就是命中註定。更現實的是，她因為這款游戲逃去網吧，避開了家中的煤氣中毒事故，命運的齒輪在那時就開始旋轉，阿尼克斯有關數據算是扭轉她生命的第一步，你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在幫助她避開命運中的坎坷。”
“怎麽可能。”柏鏡川微微怔住，眼底閃亮：“我並沒有這些記憶。”
“人類有一種靈魂轉生理論，死去後重新作為新的生命出生，但有牽絆的人會有概率遇到從前的有過牽絆的對象，於是會有很多傳說和坊間靈魂轉世的言論。但這種情況在人工智能中是或然狀況，從前的角色變為數據，但依舊會因為數據熔鑄為新角色時，未來得及打散的感情向游戲人物會被拼進新角色，或者創作者帶有對老游戲人物的感情而創作了新人物，這塊數據碎片就留在你的身體裏。”
柏鏡川升起一種奇妙的感動。他曾不把感情放在眼裏，認為歷史的行進就是要淘汰掉因為感情而踟躕畏縮的人；來到現實世界也一半好奇一半懷疑，甚至帶著一些惡趣味，想看看愛情到底有什麽價值；而感情令他猶豫，令他在需要果決時無法出手，讓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則，更讓他拿生命做代價，到現實世界中體驗了更艱難的戀愛攻略，但此刻他在時光機前哽咽，那個倔強的把愛從孤獨中萌芽出來的女孩，沒有意識到齒輪的轉動，原本只是單純喜歡一個人而已。而他因為這份愛得到了太多東西，成為了擁有缺點和軟肋卻完整的人，原來情感是這麽重要的存在。人可以不倚靠情感活下去，無欲無求就是無堅不摧，但一旦有了愛，沖動，脫軌，動搖，謊言，這些貶義詞讓人在痛苦中察覺樹葉的震顫，雨林的幹涸，讓絕無可能度過一生的對象以創傷的形式被懷念——最令人惋惜的是被摧毀的不朽，最動人的是失落的文明。
更令人驚喜的是，原來我這麽早就見過你了。
視像關閉，姜幻正躺在旁邊酣睡，壓住頭發還不滿地哼了哼。柏鏡川碰了碰她的鼻子，真倔強，騎自行車要特別用力去打破風的桎梏，還真是一點沒變。
「姜幻對你的好感度+200，Lv 98 升至 Lv 99。」
夢中也會悄悄對他心動嗎？
柏鏡川親了親她的頭發，不出意外懷裏的人皺了眉頭，又往懷裏鉆了鉆。看樣子是真的在生氣，夢裏一定是惹得她不高興了。窗簾微微露出一段夜色，影子在墻上投出褶皺的紗簾，像月光下擁抱的戀人。柏鏡川習慣了不睡覺，就望著橙紅色的影子裏擁抱的影子變扁，再很快消失。
“你怎麽醒了都不和我說。”
“你忘了，我不睡覺的。”
“寫《情潮》把我的精力榨幹了，我得好好補覺，當了制作人就又沒得睡了。”
“嗯，志向很大。”
姜幻埋進被窩打了個哈欠，肩膀上的吊帶睡得散了也沒察覺：“人沒有超能力，有超能力的人不能成為人，上天還真是好會平衡。”
“以執行官的角度來看，你已經有很多超能力了。”
“但我有個絕招沒給你展示過，我會動耳朵。”姜幻把臉湊到柏鏡川眼前，動了動耳朵：“會嗎。”
柏鏡川眨了眼睛皺了眉頭擠了擠臉，投降。
“不會吧！”
“嗯，很難。”試了幾次的柏鏡川嘆了口氣：“沒想到你還藏著秘密絕招。”
姜幻把得意地又做了幾次鬼臉，柏鏡川都沒有學會，只有眼鏡在臉上微微動了幾次。姜幻去咬他的耳朵，不意外地被摟在懷裏親，細細密密的吻從耳垂摩挲到嘴角，舌尖溫柔地撬開尺縫，舔舐到氣息紊亂，她伸出手去摟緊的脖子，擡起腰迎過去，被安穩地抱在懷裏，身體逐漸融化，被卷入潮水裏沈沈浮浮。下意識叫出的名字似乎催化了他，柏鏡川放在後腦勺的手力度加重了些，被整個人抱在懷裏親吻，呢喃著說愛她。喜歡掌控的李君逐即便變成柏鏡川，也依舊是那個需要讓全局都握在手心裏的人，身體愉悅的節奏被他悉數掌握，只能心甘情願地投降。
潮汐緩慢褪去，她鉆進柏鏡川懷裏：“其實……我夢到和你吵架了。”
“嗯？只是吵架嗎。”
“嗯，夢到我們結婚了——就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清晨，你幫我煎了水波蛋烤了面包，我揉著眼睛抱怨你不睡覺，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你說沒關系，機器人是不需要睡覺的。但我吵著跟你爭執，不可以，你已經是人類了，人類每天不睡覺，身體每一個零件都會出毛病，然後因為調料清淡而和你鬧脾氣……”姜幻摸著額頭，輕輕嘆了口氣。“你看，當我們變成煙火裏真正的戀人的時候，我就會婆婆媽媽地開始擔心你的身體，小小的事情都要抱怨，不會再因為你是特別的很快就要離開的人而只專註地愛你，珍惜你的一切了。”
“我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柏鏡川靠過來埋進她的頸窩，鼻子蹭掉了已經松散的肩帶：“我喜歡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也喜歡你的情緒因為我而牽動。即便是兇我也沒關系，你是在乎我，我知道，最重要的是……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在一起多煩啊，我已經開始討厭你了。”
懷抱溫柔地收緊，姜幻輕輕回抱他，兩個人的心跳交織在一起，餘韻不肯輕易散去。她輕輕地說，我從來沒想過“結婚”。很多人以為婚姻是墳墓，曾經以為婚禮是告別童話的儀式，我也這樣想過，但對我這種人來說，婚禮就是舉目無親的嘲諷。但因為你，我發現，婚禮是我徹頭徹尾走進童話的開始，是你的話，這件事可以。
柏鏡川笑了，似乎還沒適應她的坦誠。他反倒壞心眼地問：“白雪公主和王子的童話嗎？”
“嘖。”姜幻惱怒地說：“反倒像是我才是白馬王子，你是白雪公主。過程嘛……王子的闖關之路過於順暢，躺著的公主詭計多端，要深吻了才能醒來。”
“然後呢？”
“得到了公主的王子躺在床上，被公主緊緊摟著卻總覺得不對勁，這就是沈睡多年的體力嗎？胸肌腹肌柔中帶韌，情到深處都是公主抱。至於巫婆的占蔔和繼母，占蔔應該是被公主收買了，繼母的伎倆也是王子授意——躺下之前公主運籌帷幄，閉眼的前一刻可能還在規劃躺下前的角度，每一個動作都精心設計，勢必要把公主勾引到手……”
柏鏡川哭笑不得：“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嗎。”
“嗯。”
“那……沈睡的白雪王子讓你感受到魅力了嗎？”
手指還在掌心打轉，指尖滑到手背又摸上手臂，柏鏡川笑著問，話中有話。姜幻身體一抖，很快紅了臉：“不記得了。”
“什麽？”柏鏡川靠過來親吻她的肩膀：“怎麽可以不承認，是我沒有讓你感受到魅力嗎？”
玩笑話還未講完，視像出現了新的提醒。
「萬神之境命運的選擇已經開啟，請在到達 100 級之前做出選擇。」
「選擇只有一次，關乎編號 067832 在現實世界的存活，請慎重考慮。」
PS：倒數兩章啦！抱歉因為假期耽誤了些時間，歡迎大家加入書架投推薦票，今天也等大家來聊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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